第80章（2 / 2）
说罢，就起身准备回去。
“哎，景翰呢？”顾梦棠张望了一下四周，“还没回来？”
一名侍卫上前来答话：“魏世子已经先行离开了。”
“这小子怎么走这么快。”顾梦棠甩甩扇子，和太子一同离开了庄子，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们呢。
送走了两人，魏锦沅还想着三表姐的事情，就要去前边寻萧雅瑜，永安自然和她一起。
这会儿的前院倒不像之前那般泾渭分明，分做了几个小团体，各自在玩一些游戏。贵女们和公子们有些彼此有意的这时候已经暗中有了互动，待到过了今日禀明家中，结两姓之好便是顺理成章的。当然他们也不是只看外貌，更多的也要考量家族势力，其实说穿了就是本就有意的两家少男少女借这个机会先见一见面。
魏锦沅在园子里找了一会才在一个角落看见萧雅瑜的身影，不过她却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萧雅瑜对面坐的正是她先前向太子哥哥打听过的益州大都督之子梁明泽，他们正在手谈，周围还站了几个人观赏，亦是有男有女。
魏锦沅和永安走上前去也并不突兀，甚至于萧雅瑜沉浸在棋盘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过来了。
棋盘之上，黑子颓势明显，几乎已是回天乏力，只等着白子尽数围剿便是落得惨败。
萧雅瑜手中所执，正是黑子。
站定在萧雅瑜身后，两人均未出声，相较于萧雅瑜眉头紧锁，嘴唇微抿，思索许久才会落下一子，对面的梁明泽则是淡然得多，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随手落子，面上无悲无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将这人的神情态势尽收眼里，魏锦沅确实有几分赞许，棋风稳健却又步步为营，只是心思有些深，也不知道三表姐能不能满意。
“我认输。”萧雅瑜摇摇头，眼见不可能力挽狂澜，果断投子认输，“可惜了你让我的三子。”
“再来？”梁明泽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几乎不可见的一丝弧度显示了他此时心情似乎很愉悦。
萧雅瑜这时才看见魏锦沅过来了，抬头朝她一笑，继而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我下不过你。”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两人的棋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便是他让了子她也下不赢的，这一局惨败已经说明了问题。
正待要起身，就见先前在一旁观看的许怡梅站了出来，柔声问道：“不知梁公子可与小女子下一盘？”
许怡梅因为投壶那一场在众人那里都有了印象，这时见她主动邀战更是让大家想看。梁明泽那个锦袍好友也暗中推他让他赶紧答应，管这个姑娘是真有天赋还是假有天赋，毕竟长得好看，而且好像对阿泽有意思。
“你父亲不是有意让你娶一个京城小姐吗？这个怎么样？”
梁明泽一把推开在他耳边聒噪的好友，淡声道：“你下不过我。”
许怡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坚持道：“还没有下，公子就说得这般肯定么，再说棋艺并非只为了挣一个胜负输赢吧，更重要的是能够以棋会友，彼此切磋岂不乐哉？”
梁明泽眉心一动，下棋不为输赢？哪还有什么乐趣？那还为什么要下棋，何不做别的更好？只是他也没想与她多说这些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棋艺最多能和她一比。”
萧雅瑜没想到只是看个戏还能引火到自己身上，只是还未等她反应，许怡梅就偏转了身子，用温柔大方甚至还有几分不知哪里来的宽和道：“既然梁公子看不起我，不知道萧小姐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萧雅瑜本已经要起身不和她玩了，出自本能的不喜欢，只是她这话着实恶心人，故而也就重新落座：“行啊，来吧。”
“既然是你邀我比一局，那便我执黑。”萧雅瑜毫不客气。
见此，许怡梅只得咬牙，面上还得一副温和笑意。
魏锦沅虽则也是早就看见许怡梅也在围观者之中，可是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来向梁明泽邀战，真是小看了她的脸皮啊，不过这阴差阳错地变成三表姐和许怡梅对弈就更是出乎意料了。
“你三表姐棋艺如何？”永安在她身边小声问。
“你方才不是看见了？”
永安：“……那不是被人杀得落花流水吗。那人说许怡梅的棋艺只能和你三表姐比一比，意思是说差不多？”
魏锦沅微微拧起眉梢，她不记得许怡梅上一世的棋艺如何，好像没怎么看过她下棋，可是她也不知道三表姐的棋艺如何，因为也没怎么见过三表姐下棋。“不好说，也有可能在厉害的人眼里不厉害的都差不多呢。”
“你说得对……”
两个在棋上的半吊子只能看出来对弈这两人至少前面这十几手还不错，再多的就不知道了。魏锦沅茫然地抬头看了很懂棋的梁明泽一眼，只见这人仿佛是一块木头一样的面无表情又痛苦得收回了视线。
随着时间流逝，她们出棋的速度越来越慢，这一场水平不高的比试很快让一些人失去了耐心，渐渐地，这里剩下的人少了许多。
棋盘上也越来越明朗，连永安都能轻松看出来黑子即将要赢了，魏锦沅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许怡梅已是面色苍白，笑容早已挂不住，手中的棋子握了许久，却迟迟不能落下。
魏锦沅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主动挑战三表姐，毕竟如果事情止步在她被梁明泽拒绝的那一刻，或许还不至于这般丢脸。她太急切地想要给自己谋一个好名声，也谋一个好夫婿了。为什么呢？明明上一世按部就班，她一点点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魏锦沅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抓住根本了，是因为她几次筹谋都被破坏了吧，所以她着急了，她不敢再放掉任何一个机会，想要尽早达成目的，而一旦急迫就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原来你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厉害呀。
就在魏锦沅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许怡梅的惨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许怡梅白色的棋盒中取出一枚棋子，径自落在了棋盘的左下方，一个许怡梅和萧雅瑜都未曾注意到的地方，这一手让白子顿时活了过来！
严启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直站在许怡梅的身后观看，若不是这一手，魏锦沅等人还没能注意到他居然来了。今儿的花宴可真是热闹，京城里有名有姓地只怕都来转过一圈了，难得！
“严世子，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想必不用别人提醒吧。”把陵王世子值得注意捅到太子哥哥那里以后，魏锦沅已然无所畏惧，若是这一世还能让他得逞，那就是老天有意帮他，她死也无怨无悔！
“本世子只是一时看得有些入迷了，才会有此作为，惭愧惭愧！”
他说得真诚又是躬身又是作揖，倒是叫人不好再责备。
许怡梅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来救了她一手，心神微微晃动，忙低头看向棋盘，因着这一手白棋从苟延残喘一下子活跃起来，甚至若她布局得好就能压着黑子打。而相应的黑子因为这一步棋由强转弱，萧雅瑜的眉头深深揪了起来，那一步她完全没有想到，于是陷入了被动的局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白棋一举拿下满盘皆输。
严启越的介入让两边的情形瞬间调转，许怡梅面色可见的轻松起来，而萧雅瑜虽仍然镇定，可手里的这一枚棋子踟躇了好一阵也没能落下来。
魏锦沅即便有相帮之意，毕竟是严启越先犯规的，却也无从帮起，她也不善围棋。
正在为难之际，一直站在棋盘侧面的梁明泽伸手在棋盘右侧上方点了一下，“落这儿。”
萧雅瑜闻言一顿，然后立马将手中已经温热的黑子落在他指的地方。黑子与白子隔着天元对峙，成旗鼓相当之势，丝毫未落下风，甚至因为萧雅瑜先前的优势还隐隐压了白子一些气势。
“哇，会下棋的人出手果然不一般啊。”永安感叹一声，魏锦沅闻言也是点点头，只是脑子里忽然想起第一次去“天然居”时候，太子哥哥说老厨神很是爱下棋，也下得一手好棋，那么能和老厨神下棋的太子哥哥与这个梁明泽不知谁会更胜一筹呢。
严启越定定地看了棋盘上那颗黑子好一会儿，突地抬头，语气稳重谦逊：“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这自然不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梁明泽并不在意，语气平淡地回复：“梁明泽。”
严启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益州大都督府梁大都督家的大公子梁明泽梁少主，早闻梁少主少年英才，智计无双，今日有幸得见，果然人说百闻不如一见。”
梁明泽不跟他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拿过萧雅瑜面前的棋盒：“陵王世子殿下，请。”
益州大都督是一个很特别的官职，大周二十多个州府只有三个州府未设立知府一职，而是以大都督位总政军二项事务，大都督位家传，手握重兵，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有实权的藩王。梁明泽是益州大都督的长子，即是严启越口中的少主，在地位上他们俩几乎等同，但是由于陵王不掌兵，相对来说，梁明泽的身份更重一些。
梁明泽这是要以萧雅瑜和许怡梅的残局和他对弈，严启越微微一顿，似有迟疑：“不若再开一局？”许怡梅的棋子已然颓势，虽然被他惊天一手救了回来，但是要赢萧雅瑜很是简单，要赢梁明泽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眼下棋盘上虽然黑白对峙，似乎很是公平，可是他很清楚白子虚张声势不若黑子地盘稳固，即便他是国手也必定会在五十手以内落败，若是梁明泽再狠一些他只怕只能坚持三十手。
“不必，就这盘吧。”
整整二十手！
白子被黑子打得支离破碎，再无回天之力。
掩藏住自己的愕然，严启越没曾想梁明泽居然连这点面子都没留给他，从第一手开始就要赶尽杀绝的模样，抬起头来，微笑道：“梁少主武侯在世的美誉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输得心服口服，不知来日可还有机会向少主讨教？”
梁明泽起身自顾自弹了弹衣摆，闻言向严启越点了点头：“讨教就不必了，你棋艺不过尔尔，与我下没什么胜算。”
说罢就离开了这一处，他那个穿着锦袍的朋友看了看愣在当场的众人连忙跟上他，口中不住地唠叨：“哎呀，你都知道那是陵王世子了，怎么还这么不给人家面子，不是说了进京来要与人为善的吗？知道你棋艺好，你都能陪那个小姑娘连下几场，甚至还让子，怎么就不能让陵王世子多下一会呢，那输了也显得好看点不是，你看看你那局跟对付仇人似的，这弄得陵王世子多下不来台呀！还有还有，最后人家陵王世子问你能不能再下一局，你就算不想再跟他下，也可以说得委婉一点不是吧，干嘛非得说得这么明白，就算他棋艺真的烂，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哎哎哎，话说那个和你下棋的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要不我去给你打听打听她有没有许了人家？”
“聒噪！”
“聒噪？人家小姑娘不聒噪呀，一共没说几句话呢！……你是在说我聒噪？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聒噪还不是为了你好？要是让你爹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只怕你就要完蛋了！……”
“……”
这一角的人俱是被梁明泽这丝毫不客气的话惊呆在了当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放肆这样直白说话的人，京城里边说话都恨不得拐上十七八道弯，非得你琢磨好一阵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可，就是拒绝什么时也得先说上一箩筐的好话作为铺垫，唯恐就捅了篓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乍然出现一个这样说话的倒是叫人难以适应，不过人家确实有几分底气这么说话就是了。益州大都督那是几年不进京。进京一回连朝堂上说一不二的霍太师都给给上几分颜面的，莫怪人家一个外人也能在京城横着走。
严启越还是仗着自己一贯的好修养才能继续笑出来，益州大都督今年回京述职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梁原道会把自己的儿子一并带来，甚至据说还要请陛下给梁明泽赐婚，这就是要跟京城里边联姻了，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会盯上这块肉。他要成大事，自然也是想的，今日本意是先来探一探梁明泽的底儿，若是能交好，那么下一步也就会顺利得多，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梁明泽居然是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甚至于他似乎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他了？
许怡梅也没想到自己一时意气最后演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严启越面上虽然笑着，但是笑得冰冷，她与严启越本就是同一类人，感知也敏锐地多，因为轻轻一福身就要道谢离去。严启越又叫住她：“前些日子那东西还有吗？”
“你要多少？”许怡梅从牙缝中挤出自来，声音细不可闻。
“我会让人联系你的。”
被永安解释了一番益州大都督的特殊地位，魏锦沅死命回想了很久，上一世确实没有发生这件事，或许是益州大都督自己来京述职并未带长子随行，又或许是虽然益州大都督也带了长子来京但最终并没有寻到合适的人赐婚，总之在魏锦沅的记忆中，没有梁明泽这个人。
“三表姐，你就得如何？”
萧雅瑜看着她询问并且期待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永康表妹啊，我又不是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你也听公主殿下说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既然是陛下赐婚，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魏锦沅是真的觉得他们之间很有可能。
永安作为一个能够知道京城最多八卦的人，这会儿暗戳戳地开口添了一把火：“据说梁少主今日和萧小姐一共下了三盘棋，第二盘让了一子，第三盘让了三子，只是可惜萧小姐都输得一塌糊涂……”
魏锦沅一副“还有这事”的表情逼问三表姐，“然而他还要继续和你下……无论如何，今天你得给我一个人名让我交差，这可是外祖母都问到我头上了！”
“行行行，你就拿这个名字交差吧，万一成了我就谢谢你成不？”萧雅瑜是真没觉得那人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多下了两盘棋，指不定是人家心情好呢。只是永康一直缠着她非要一个人名，那就这个好了，梁家位高权重，指定不会成功，这样她也轻松。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永安是个爱热闹会找事的，当下一拍掌：“梁明泽现下在京城那可是人人眼红的，咱们既然定下了就得先下手为强！”她可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什么意思？”魏锦沅也没猜到永安的想法。
“不能被别人抢了先啊，你看今日有多少想接近梁少主的人！咱们就得双管齐下，一边探问梁大都督的口风，一边抓紧梁少主，毕竟总不至于非要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吧？上元节就是最好的时候，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想个法子借皇兄的身份把梁少主约出来，咱们来它一个月上柳梢头。”说起这种事，永安可是活跃得很，看魏锦沅还有几分犹豫，永安又劝了几句，只说她都准备好，一定不会出问题。
而萧雅瑜，反抗失败，被两人无情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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