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魏景翰不爱进宫，从小就是。宫里规矩多，他又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若是呆在军营里还是遵守军规的，可若是出了军营，他就是什么规矩都不爱遵守了。
“殿下！”今日太子出了宫他们还得去端和楼和顾梦棠等人见面。
一如魏景翰不爱进皇宫，顾梦棠也不爱在太子府议事，端和楼距离太学院近，环境又好，自此就成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两人上了马一路飞驰，拐过东华街就到了端和楼所在。
魏景翰接了太子手里的缰绳一并交给门前的小厮，让他牵去照料。二人都是端和楼的贵客常客，小厮早就等在一旁，点头哈腰地接了马缰，还招呼魏景翰“慢走”。
段修哲快他一步上了二楼，刚到拐弯的地方，就听见一道娇弱的声音：“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微微凝眉望去，是一道俏丽妖娆的身影，一袭芙蓉色衣裙，领口开得很大，胸前的春光将泄未泄，外罩透明纱衣将她姣好的身姿衬托的一览无余，纤腰不盈一握，随着她下蹲行礼的姿势，娇媚十足，同时也带起一阵香风，只是这香味闻着有些熟悉。
慢走一步这才追上来的魏景翰心中喟叹，自是看出了这小姐的意图，冲段修哲挤挤眼。段修哲轻撇他一眼，脚步未停径直略过这名女子，“起来吧。”
“吱——”
随着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响起，芙蓉色衣衫的女子直起身子，暗暗握紧了手，转身进了旁边的雅间。
坐在雅间中正是惠宁郡主，她足足在床上休养了大半个月身子才见起色，正好也要出门散散心，便约了许怡梅来这端和楼，她的身子也不允许她去更远的地方了。
“郡主恕罪，我来得迟了。”那刚进门的女子便是许怡梅，收拾好心情，对着惠宁郡主言笑晏晏。她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不过是来赴惠宁郡主的约就能遇见太子殿下，她现下正愁没有机会在秋宴前面见太子一次呢，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焉能不把握？
想着，许怡梅就好似不经意地说：“我方才上来时，正巧遇见了太子殿下呢。”
惠宁也是惊喜，忙不迭问起来：“唉，太子殿下今天也来了，以前我知道他常来，只是我来得少，倒是从来没有遇上过，今日可真是有缘分。”便吩咐了丫鬟去探查一番，看要不要去问个安。
打发了丫鬟，惠宁早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味，不由地疑惑：“梅儿你今日身上的香味我感觉好熟悉呀。”
许怡梅听了掩面轻笑，眼中滑过一抹得意，温声解释：“不瞒郡主，这是我前一阵子才从古籍中新学的一种香料方子，你也知道我从前走丢就是养在一户香料商人家的。”
“原来如此。”惠宁接触这些少，听着都很惊奇。她身体不好，自小就是药罐子，身上和房间里充斥着药材的味道，更何况香料一道有些含毒，大夫也不许她接触，所以她只听人说过，自己完全没有接触。
许怡梅看她有些艳羡，便道：“若不是知道你吃药最好不要接触这些香料什么的，我那里有好些很好的香料呢，不过也无妨，待你好了，我再与你说。”
虽然两人都明白，这是没有可能的事了，但惠宁听着还是高兴，又夸了她身上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这种香叫什么呀？”
许怡梅却是停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回答她：“迷、魂、香。”
惠宁一怔，呐呐地道：“这名儿听着怎么有些邪性的味儿。”
许怡梅轻轻一笑：“古书上是这么记载，其实想来也不过是些故弄玄虚的名头，哪有什么香料能迷魂呀，叫了这个名兴许就是那最初制方的人一时兴起也说不准。”
“也是。”惠宁想了想就抛之脑后，正巧这时被指派出去的小丫鬟回来了，说是确实太子殿下也在端和楼呢，还就在隔壁。
惠宁扶着丫鬟的手起身，对许怡梅道：“既然这样，无论如何咱们得去请个安才好，你说呢？”
许怡梅也站起身笑道：“正是如此。”
*
顾梦棠和顾文星比太子二人到的早得多，连茶都饮完了一壶，见太子到了，顺便让马掌柜又上了一壶新茶。
“怎么样？我就说这回宁禹聪那个老乌龟也坐不住了吧，是不是给了咱们一个惊喜呀！”顾梦棠笑得得意，给三人斟上茶。
魏景翰偏不想他这么开心，道：“人是我跟的，消息是顾文星放的，请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顾梦棠气结，这难道不是他们一块儿商量的主意吗？
顾文星不理这俩人幼稚的拌嘴，这些天他一直隐于暗处观察着名单上的人，有了不少新收获，一一和段修哲禀报了。
段修哲打断那两人的争吵，问顾梦棠太学院最近如何。
“安静得很，你那法子确实奏效了，这群学生每日读书的劲头儿可是很足了，甚至还有人要求把考试从旬靠变成三日一考的，当然提议的人后来被套麻袋揍了一顿……”
“嘭嘭嘭！”
顾梦棠停下来，曹平开了门就见惠宁郡主和许尚书家的大女儿笑意妍妍地站在门口。
“曹公公，我今日来这里用膳，恰巧看见太子殿下也在，特来请安。”
曹平进了里间通禀，不一会儿就出来请她们进去。
段修哲坐在上首，背靠着窗户，看她们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那道早前拦住他脚步的芙蓉色身影，面上含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接了她们的礼，语气疏离且冷淡地叫起。
惠宁顿时觉得尴尬起来，想着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平常见了也没有这样不欢迎的样子。
许怡梅能感受到太子落在她身上的打量，只面容含羞带怯地低垂着头，暗暗挺了挺胸脯。
屋里暗香流转，众人都仿佛闻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味道。
魏景翰翘着脚斜坐在窗沿上，也看见这位颇为眼熟的姑娘，不禁暗笑，还真是有毅力呢，居然还认识了惠宁郡主，借机来接近太子。他晃晃腿，心中寻思着等一会该怎么笑太子才好！
顾梦棠和顾文星也不是少根筋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看起来可是有故事的模样啊。
那不妨，再把水搅一搅喽。
“这位小姐很眼熟啊，不知……”
眼见有人说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惠宁松了一口气，想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户部尚书许尚书家的大小姐，我今日身体好了些特地叫她出来与我说说话来着。”
“原来是这样，许小姐不必多礼。”顾梦棠若是想和谁打好关系那是真的能说会道，眼下太子不开口，他就多说了几句，总算是化解了气氛的凝滞。惠宁答话，许怡梅面上从容地笑着伸手在袖中握紧了。
只是终归不熟总也不好留她们喝茶，又说了几句，惠宁就要告退，许怡梅暗暗着急。
“等等！”段修哲开口叫住了两人，惠宁惊诧地回过身来，许怡梅的眼中却闪过欣喜，娇怯地望了过来。
段修哲拧紧了眉，指着许怡梅道：“你身上带了什么？”
许怡梅以为香料的作用终于奏了效，语气似嗔似喜，颇有一种辨别不明的味道：“回太子殿下，是臣女自己学着古方制的香料，有怡神静气的功效。”
段修哲眼神幽深地定定望了她一眼，语气含义不明：“这东西你最好不要带在身上了。你们出去吧。”
不曾想他竟是说出来这样的话，许怡梅的脸色顿时煞白，屋里众人的面色也是一变。
惠宁不明所以，但是见曹公公已经来送客，满心疑窦地拉着许怡梅出去了。
“殿下，这女人怎么了，她身上的香料有什么不妥吗？”顾梦棠率先问了出来。
魏景翰也不坐在他的窗沿上了，一溜烟儿窜回桌边。
段修哲看了看他们，待他们全都眼巴巴瞅着他才道：“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劲罢了。”
“……”
“……”
“……”
看见这三张懵掉的脸，太子轻笑出声，心情难得愉悦起来。
顾梦棠敲敲手里的扇子，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表示了赞同：“不过这香气确实有些邪门啊。我闻见的是一串桂花味，你们闻道的是什么味儿？”
“哎？不对呀，我闻见的是母妃最爱吃还曾经亲手给我做过的一回江南小食的味儿，我刚才还奇怪呢，端和楼可没有这样点心呀！”魏景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顾文星脸上少见得出现了一回惊异：“竹叶青的味道。”
“啧啧啧，这是什么奇异的香料啊，居然能让闻到香味的人各自有不同的嗅觉？”顾梦棠自负学富五车见过了世间大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今日得知竟还有这样的东西。
“不过，殿下是闻到了什么味道才能察觉出不对的呢？我们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呀？”
魏景翰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绕着圈打量了段修哲，段修哲不动如山，也丝毫没有给他们解惑的想法。
百般技巧也没能从太子口中探出一个字来，魏景翰终于还是放弃了。
几个人又回到先前讨论的正事上面去。
***
由于太子一直十分忙碌，迟迟没有空出时间与镇南王交接禁军大营的事宜，所以镇南王除开一干必须的应酬之外最先接到的竟是光庆帝和霍皇后的家宴之请。
因着两边的关系，这样的宴请也不是头一次了，镇南王夫妻俩都没有多想便前往赴约了。
因而当他们听到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时，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皇后早已挥退了宫人，如今坐着的便只有他们四人。看见阿婉惊讶望来的眼神，她不禁有点愧疚，拉过阿婉的手：“阿婉，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此事……”
萧王妃还处于震惊之中，一时说不出话，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把沅儿嫁到宫里来，可是太子怎么会……
“沅儿已经在宫里住过七年，如今回了王府也不过七年，两边都跟她家一样，太子呢，也算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别的不敢说，这桩亲事若真能成，也没什么不好。”
听着霍皇后安慰的话，萧王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怎么就……
那边镇南王的接受倒是很快，甚至连先前从脑海中滑过的疑惑都一并被解答了，太子这是早就有了想法才会对他那般恭敬！臭小子！
他抬眼望向光庆帝，却见他仿佛没事人一样斟酒吃酒，他是早便知道光庆帝有意让太子与阁臣联姻的，只不过皇后那边的霍家一直不肯松口，这又怎么会……
似是明白他想什么，光庆帝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道：“太子渔翁得利。”
镇南王瞬间就明白了光庆帝与霍家谁也不想吃亏，结果就是太子得以自主婚事，可是这自主到他家来了，可不太好吧？
别的人家或许巴巴地盼着太子垂青，能得了这样的婚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要出去敲锣打鼓闹得满城皆知，可是对于镇南王府这种从来没将之列入考虑的人家真是到了大霉一样，还不好往外推。
光庆帝和霍皇后既然今日把他们夫妻俩请来如实告知，而且是抢在太子前边，必然是抢在太子前边的了，今日他一见光庆帝的面色就看得出来，那得意劲儿！肯定是因为这对大周最为尊贵的夫妇其实根本控制不住太子了！
果不其然，镇南王脸色一变，光庆帝就凑上前低声道：“太子是铁定不会娶霍家的小姐了，也必然不会听从我的安排，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做了未必会说，可是说了就一定要做，我看啊他是准备赖上你家姑娘了，你看……”
跟光庆帝相处久了，你才会发现这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老混蛋！太子的性子就是跟他学的！镇南王的牙咬得咯吱响，光庆帝这意思表明就是太子会自己来搞定，他是准备看戏的，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呗！
呸！要不是看在这些年的情谊上，镇南王就能啐他一脸，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让他滚！”
光庆帝摇摇头无能为力地道：“你看，我已经尽可能地给他差事了，总不能现下就禅位给他吧，再说了要是我禅位了，你们岂不是更难阻止他了。”
镇南王郁闷地灌酒，确实如光庆帝所说，现下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全看太子要如何。
“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我就想问问你们的想法。”这事琢磨透了，该震惊的震惊完，该生气的生气完，霍皇后现在心里只剩期待了，想着或许再过一年，永康就成了自己儿媳妇，那可真是太美了！
萧王妃不知霍皇后的心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不行，这不行！”
霍皇后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愧疚更深了：“阿婉，不是我推脱，这事儿从我知道我就觉着不太好，永康这么乖巧可人的，我也知道你先前的心思，只是太子什么脾性想必你也知道点，从小就是他要定的东西容不得别人置喙，他跟我说的时候斩钉截铁！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跟陛下说了，今日还把你们叫来……”
萧王妃反握住霍皇后的手，张了张口，又觉得不好，可是霍皇后也不是外人，她也照料沅儿这么多年，便一咬牙说出了沅儿可能已经有心上人的事情。
“什么？”最先开口的是光庆帝，他高兴得酒也不喝了，就等着萧王妃往下说。
霍皇后听了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她也说太子与永康实在不相配，可是骤然听见永康有了心上人，竟还有些失落，什么样的人入了永康的眼，把太子都比下去了呢。不是她做母亲的自夸，能把太子比下去的可不多见：“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光庆帝也是兴致非常，催促道：“说来听听，朕兴许还能派人去保保他的小命，不然只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太子给弄掉了。”
听着他这假道义的话，镇南王冷哼几声，说得他倒像是个好人一样。太子这个性子、这些手段难道是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萧王妃竟是被这阵仗弄迷糊了，期期艾艾地道：“还不知道呢，沅儿不肯说……”
光庆帝发出一声可惜的叹息，被霍皇后狠狠一瞪，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埋头喝酒。
“既然永康不愿意说，那便罢了。只是，阿婉，我也与你实话实说，太子那边我们是无能为力了，若是他找上你们，你们就是直说也好，回绝也罢，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事没解决前，还是谨慎考虑永康的婚事吧！”
这话倒是让萧王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还没等她惊呼，光庆帝就补充道：“其实你们最好担心担心永康，那小子要是知道了永康有心上人肯定会从永康那里下手的。”
……
一顿家宴是吃的萧王妃心惊胆战，到了马车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王爷，你说太子会不会……”
镇南王揽过她：“你不必太过担忧陛下的话，依我之见，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他知道了咱们沅儿另有所爱，也不会伤害她的。”
萧王妃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心里还是不很踏实，她的沅儿姻缘路怎么就这么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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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我竟不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眼中是这样的形象？
永康：给太子哥哥打call
我估摸着明天他们可能就要在一起了_(:з」∠)_